《寒单》救赎他人,而后自救

游光掠影

作者:绿毛水怪

发布于2024-01-08 13:16:44 +订阅

  出身寒苦,灵魂孤单。

  影片的两位主人公皆出身寒苦,是穷到连鬼都怕的程度,他们生活在简单而又不简单的小镇上。逃离此地,去过自己心中的日子,忘却恨的人是他们不切实际的愿望。事情总是违愿的,年少做错的事往往需要用很长的时间去弥补。

  电影本身也存在核心上的不同,有些是简单的陈述事实,有些是拍出来让观众乐呵了表心中苦难,而有的则是将现实的苦难平铺直叙。

  银幕上的角色越精致,往往越深刻,越能让观众去理解他们。

  《寒单》就是将苦难编拍的淋漓尽致,他拍出了人心中的“鬼”,人性的“暗”,它直面社会底层人的苦痛,直面人性的脆弱。制作团队很是明白,一片漆黑中的点点光亮,才能照亮灵魂的裂缝,触及观众最深处。

  抛开狗血设定不谈,该影片的故事算得上是很完整,很有深意的。

  这是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一个人对自己所犯错误的救赎。

  弥补错误就一定能抵消掉给受害者造成的伤害以及给自己内心带来的折磨吗?答案是不一定。但是,当经历被时间赋予其他东西的时候,现实中对于错的划分会变得困难重重。

  电影剧本筹备多年,导演是正港台东人,一直想着创作一个与“寒单习俗”相关的故事。

  可以说,他是先有了创作目的,才开始构思架构填充细节。这种创作导向存在“牵强附会”的风险,如果处理不好,会让人觉得“勉强凑合”。好在,在影片中,“寒单爷”的意义超越了单纯的象征,它不只是作为身份追求而存在。

  阿义和萱萱是一对情侣,萱萱北上发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发行自己的唱片,成为一名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手,而阿义则留在乡下和朋友一起打拼。

  阿昆是将来要当老师的人,一直暗恋着萱萱,同时也是阿义眼中的眼中钉。他从小被阿义欺负:“捡破烂的,口水擦一下嘛。”

  萱萱回到台北后,阿昆目睹了萱萱和阿义在暗巷亲热,之后又被阿义羞辱一番。在阿义担任寒单爷的那个夜晚,阿昆再次目睹两人亲密,他拿着炸药想要炸死阿义,没想到失手炸死了正好冲上前救援的萱萱。

  这一刻成为了三个人命运的分水岭,从此,有人化为了阴间的鬼,有人苟延残喘,成了人间的鬼。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阿昆拯救了阿义于水火之中。然而,当阿昆最终说出真相,一切再度面临分崩离析。

  “寒单”这个核心点并非只是一个代词,他切实将它贯穿了整部影片,将它具象化,合理化。

  街头仔阿义不只是外人眼中的“俗辣”,当他担当起成为真正的寒单爷的重任时,这是荣耀加持。这点在后面也有所呈现,他虽然痛失女友后陷入毒瘾,却仍然回到庙里,渴望再次成为肉身寒单爷。

  而寒单爷对于阿昆则是百倍煎熬的赎罪:在炮火缠身的时刻,阿昆应当是无数次想要逆转那个时间点,让一切重新开始的。

  它不是该隐式的放逐,阿昆并未远离暴风地带,只是不断被裹挟着,带着秘密对自己造成的苦难保持静默。响亮的鞭炮声如同所犯之罪在大声咆哮,肉体承受的剧烈痛楚是他能证明自己活着的证据。

  导演处理的很精彩的地方在于:比起批驳他更重视描述。

  影片毫不留情地揭示阿昆救赎行为的矛盾性,他并非鲁迅笔下“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人性就像月球的阴暗面,而围绕其展开的悲欢离合必然是错综复杂的。他人的道德行为很容易评判,但当这些事情的主人公是自己时,这种评判往往显得软弱无力,这就是人性的真实写照。

  尽管理智地考虑后果,仍然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阿昆一方面压抑着情感,多年来积累的悲痛和愧疚在他心中沉重如山,但另一方面,当遇见苏奈时,他却情不自禁地释放出这些情感。这种宣泄并非全然释放,总有一条界限在提醒着他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他在性爱中保持着警惕,只满足欲望,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追求幸福;好心情随时会被突如其来的警报打断,磁带里萱萱的声音像诅咒般时刻提醒着阿昆,他没有资格拥有幸福;放弃了光明前途回到废品回收场,犯错的人注定要经受煎熬,注定要在绝望中挣扎。

  《寒单》过分明亮的色调提醒着生活是如此绚烂。

  台东无尽延伸的海岸线,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明亮的篝火,五光十色的夜生活,所有这些都在彰显人类对万事万物的掌控和主宰。然而,在故事结尾,当导演的镜头一次次对准呼啸而过的列车时,仿佛在回应开头的场景,充满希望的萱萱乘坐着开往台东的火车,准备与恋人相聚。

  导演的残酷展现瞬间摧毁了人类对命运的掌控。毁灭美好的事物,这才是最无解的宿命,也是让观众感到最绝望的。

  当“寒单”脱离开电影立意,它本身也是一种流传依旧的习俗。

  习俗流传至今,台东地区每年在元宵节时由平民肉身“寒单爷”出巡接受炮炸,一连两天,伴随着各路神明绕境,成为地方盛事。仪式中,“寒单爷”往往只有树叶和护目镜可供保护身体。他们站在藤椅上赤裸全身,承受鞭炮炮炸的痛苦,一场仪式下来,全身伤痕累累,甚至部分地方都会血肉模糊。

  甘当肉身的人,或是混道上的兄弟为了出人头地,或是普通人求财许愿与还愿,也会有人是因着做错事而要向神明赎罪才登台上场。

  该说不说,导演真的有将该习俗很好的应用到电影中,不像其他电影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徒有其表。

  单说在视觉表现上就非常的形象:头戴布巾、身着红短裤、赤裸上身的男子站在多人扶撑的轿子上,接受鞭炮的“洗礼”,中途可拿树枝驱散烟雾。

  总得来说这是一部很有味道的电影,故事算得上流畅,郑人硕吸毒般的演技还有万年妈妈杨贵媚,以及陆弈静、陆小芬、陈博正、高捷、严艺文这些人的的飙戏,真的非常精彩。

  可惜收尾实属仓促,中间的闪回部分可以去掉,音乐可以再弱化一点,情节也能在紧凑些,剧情还是有些狗血,不过也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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