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将军，永远愤怒

　　就在大年初一，国足在12强赛B组第八轮的比赛中1:3客场不敌越南国家队，提前两轮确定彻底无缘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在0-2负于日本队后，中国国家队距离第三名澳大利亚9分，出线已经只剩理论可能；而这场62年来首次负于越南的比赛则是将似乎早已注定的结果无情地盖棺定论。

　　用新浪体育的评论说，“以这样的比分无缘世界杯，以这样的失利无缘世界杯，是每一个中国球迷绝对无法接受的。”再加上几天之后中国女足时隔16年在亚洲杯决赛逆转夺冠，对比之下国足的境地变得更加难堪。

　　前国脚范志毅在比赛结束后发文“足球没有国界，但需要仪式感”。他在这条微博中阐述了中国足球面临的最大问题：没有传承。“要是我们这些人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中国足球就真的没戏了……最重要的就是，中国足球绝对不能再分你、我、他了。”

　　范志毅是中国足球黄金一代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曾经作为射手榜首位帮助上海申花在1995赛季提前两轮锁定甲A冠军，也在1998年远赴英国担任水晶宫队队长，并代表中国队参加了2002年韩日世界杯。在职业生涯中，范志毅获得过两次中国足球先生、一次亚洲足球先生，可以说是战功赫赫、名誉加身。另一方面，他在媒体面前性格鲜明，脾气火爆、口不择言，因此被人称为“范大将军”。

　　不过比起这段苦口婆心的警示，网友们显然更热衷于复读他在2013年国足1:5惨败泰国后接受采访时的“妙语连珠”。在那段清晰度不高、画面有些模糊，音质也很差的古早新闻中，彼时的范志毅面对记者的提问对答如流，毫不避讳地向足协、向国家队开炮。

　　他先是对足协的政策、教练的更换和人员水平的下降表达了不满：“那卡马乔也有理由说的，我带的是什么队……赵鹏什么的都在踢中卫，能踢吗？踢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然后，他又对那场耻辱性的失利和中国足球的衰退无可奈何，“泰国队输完输越南了，再接下来输缅甸，没人输了。”

　　他还试图为中国足球的未来找到方向：“务实一点，先把足球的理念搞搞懂……小高带得蛮好的你把他换了干什么你告诉我。”

　　在采访的最后，范志毅痛心疾首：“脸都不要了。”

　　这段采访“佳句频出”、具有很强的感染力，说出了中国球迷的心声，因此被广为传播，成为了“国足圣经”，在每一次国家队铩羽而归的时候被翻出来反复品鉴。令人难过的是，距离范志毅发表这些言论已经过了整整9年，中国队错过了“最早备战”的2018年世界杯，错过了2022年世界杯，却几乎没有“好起来了”的迹象。

　　在被实力本应不如国足的越南队拿下之后，这种失望的情绪再一次爆发，这段视频再一次被顶到了社交媒体和视频网站的首页，各种二创层出不穷。浏览这些脱胎于采访视频的创作，你甚至能看到每一年不同的网络热梗在这位老队长身上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无数的作品里，他痛批了足球、篮球、乒乓球，说着中文、日文、文言文——这种由热爱催生出的愤怒让人们很容易地产生共情；而失望和难过恰好发生在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每时每刻。

　　除了范大将军的采访，一同被顶上热搜的还有在2016年国足12强赛负于叙利亚之后，一位刚刚参加工作的青涩女主持在西安朱雀体育馆外面对一群愤怒的中国球迷的场景。在这段视频里，人们呐喊着“RNM，退钱”，分析着“接下来能赢七场吗，很蓝的啦”，在主持人下不了台阶的尴尬中，终于有人愿意喊出一句“中国队牛逼”，结束了这场煎熬的采访。

　　在无数次的流传中，视频中的人们成为了“战地记者”、“退钱哥”、“夺命书生”、“关公”。令人欣慰的是，在多年之后，他们中的许多人依然关注着中国足球，为国足的未来操着心——即使他们在镜头前宣泄着不满，表达着失望。我注意到，“退钱哥”何胜依然一有机会就去现场观看中超和国足的比赛，和粉丝们分享着中国足球的点点滴滴；当时的女主持巢巢也发表过在青训场地对范志毅的采访。千千万万的中国球迷总是不停地揶揄着、叫骂着，却总是在比赛开始的时候紧紧盯着那颗落下的皮球，期望着一场好看的胜利。

　　但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你看，每一次国足突破底线的时候，“脸都不要了”和“RNM退钱”都会被失望的球迷们拉出来反复二次创作；而当时光荏苒，视频里的人们在生活中前进、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其中的几位甚至聊起了电子竞技和传统体育区别和联系的话题），但国足却仿佛落入了深不见底的窠臼，再没有爬上来过。每一年的网络热梗和时事政治在范大将军和退钱哥的话语中流转，这些古早的素材被拼凑成了活生生的热点史书，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