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个黎明从我的梦中逃离,带着丁香与醋栗的香气。”
“我追随狼印深入风暴,只为寻找你的滚烫的真心。”
“穿越悲伤与愤怒,在风雪中拥你入怀。”
普希拉轻抚鲁特琴吟唱的歌谣,是杰洛特与叶奈法的故事,也许也是《巫师之昆特牌》 的故事。
大赛
就在前几天,由社区玩家(众筹)和CDPR官方共同赞助,总奖金15000人民币的“2021中国昆特大师赛”落下帷幕。在最终的决赛中,老皮球3-1战胜咖喱,登上了“中国昆特之巅”。
当然,相比于《炉石传说》或是《万智牌》的各项比赛,《巫师之昆特牌》的这个比赛不仅在奖金数额上还是比赛规模上都显得十分拮据,连比赛的直播效果也由于CDPR迟迟不放出的观战系统变得不尽人意——但这对于昆特社区的大家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问题。
在自发举办的比赛里看到熟悉的牌手进行精彩的对局、看到由于生活不得不在大部分时间播出其他内容的昆特最大主播重新玩起了昆特、看到一起打牌的人们对比赛的卡表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相比之下,游戏“火不火”早已不是人们关心的最大问题了。
事实上,在经历了5年的旅程之后,昆特即使是在卡牌游戏中也成为了小众的那一部分。虽然起源于简单易上手的“三局两胜比大小”的基本机制,但是多版本的更新和机制的添加已经让新玩家产生很大的学习成本。即使如此,在安卓版本上线之际,中文社区也在尽自己所能进行推广。
前段时间,在知名昆特内容作者“本山大大”的B站账号粉丝即将破万之际,“昆特日报”作者团队在旅法师营地发帖,希望大家点一下关注,因为超过1万粉的账号的投稿会增加推送的权重。配合着本山万粉,社区也制作了一系列引导新人入坑的视频。
从路人角度来看,这一切似乎显得格外凄惨;但这也许正是一个小众却团结的游戏社区所展现出的温暖与和谐。每当新卡发布的时候,主播和高手们聚在随便哪个人的直播间一起为新卡评分;在几乎隔一天就会更新的《昆特日报》里,全都是大家投稿的分享卡组;在B站,许多昆特内容创作者孜孜不倦地发表着技术卡组和娱乐剪辑。没有流量和收入的竞争、也很少有拉踩和攀比的节奏,人们只是希望《巫师之昆特牌》越来越好。
刚才提到的“由于生活不得不在大部分时间播出其他内容的昆特最大主播”咖喱前段时间与平台签约了《哈利波特:魔法觉醒》的直播内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完全离开了昆特。那一天,他在微博写道:“昆特永远是我家。”
虽然这个梗的来源并不是很友善,但是观众和玩家们却显得特别友善。人们从来没有怪罪咖喱抛弃了昆特,总是说昆特配不上咖喱。待到他每次重新打开“家门”,大家总是欢天喜地、“列队欢迎”——我想,这就是我心目中玩家社区最好的样子。
旅途
但最开始的时候,不论是社区,还是游戏,都远远不是如此。
作为青草试炼版本入坑的玩家,我与许许多多的昆特玩家一样,与这款游戏一起走过了所有坎坷的旅程。
我想几乎每个昆特牌玩家的启蒙都是《巫师 3:狂猎》的白果园——在那里,你会遇到好几个嗜牌如命的牌痴,其中就混着那个玩乐人间、让你尝到第一次失败的镜子大师。现在回想起在大学宿舍里玩《巫师3》的时光,我好像确实把救女儿的事忘到了云霄天外,反而是翻山越岭找人打牌。牌组全收集的那天,我兴奋了好一阵儿。
2017年5月的北京核聚变也许是《巫师之昆特牌》作为一个独立于《巫师3》的游戏进入中国玩家视野的第一个契机。在那届展会里,昆特牌的展区占据了场馆中央的一长条区域,从上午到下午,打牌的队列里一直站满了人。我深刻地记得,当同行的朋友在场馆玩了一圈、盖完4个章回来,我还没走上那个挑战的舞台。最后,我以一点之差遗憾地输掉了那场等待了两个小时的对局,但我还是起身开心地与对手握了握手。
从体感上来说,也许《巫师之昆特牌》的热度是在2017年冬天达到了最顶峰。一方面是,在一系列积极的平衡性调整之后,一个百花齐放的环境在天梯慢慢形成;另一方面,由于《炉石传说》天梯被“青玉德”统治而暴雪迟迟不作为,一部分炉石玩家弃坑涌入昆特。
然而,CDPR似乎并没有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凛冬节之猎》版本大刀阔斧的改革并没有如同期望中一样在卡牌游戏的竞争中乘胜追击,反而将自己推入了万丈深渊。
此前极力避免的Rng(随机性)元素的大量使用使玩家社群产生了强烈的不满。由于带有强烈随机性的“创造”被引入,能直观制造卡差的大间谍成为了“创造”的最好对象。最终,大多数对局成为了大间谍与反制大间谍的游戏,这一时期的昆特牌也被玩家调侃为“健康昆特”;而这一现象竟然迟迟没有得到解决。
2018年夏天,G胖在西雅图宣布了《Artifact》的诞生。在之后的时间里,有相当一部分玩家——包括著名牌手Lifecoach以及广为人知的卡组构筑者Swim——都选择了“充满希望”的新游戏,这对于昆特社区而言更是雪上加霜的沉重打击。
王权
2018年10月,《王权的陨落》发售。很显然,这个备受关注的依托于《巫师之昆特牌》的RPG耗费了CDPR大量的制作精力。他们也在各个渠道进行了大力宣传——前盖娅互娱广告部职员kumiko对此有很深刻的印象。他直言,作为一个仅有《巫师之昆特牌》一款端游的手游公司,在过去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将宣传工作重心如此倾斜于昆特牌。
《王权的陨落》本身确实品质出众,创新的玩法和精彩的剧情让玩家回忆起在《巫师3》中骑马打牌的日子。玩家操作米薇女王通过一场又一场的牌局收复了被帝国侵略的领土,作出了无数两权相害的纠结选择。
然而,随着《王权的陨落》而来的昆特牌本体《回归初心》版本显然是一个半成品。CDPR几乎是重新做了一个与老昆特彻底划清界限的新的游戏,其中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将牌桌的 三排变成了两排,而这项改动彻底激怒了喜爱老版本的玩家。另外,随之而来的“神器”系统存在前所未有的预存伤害、难以反制的问题,在版本初期肆虐天梯的神器卡组迅猛地破坏了所有玩家的游戏体验——那把令人胆寒的“矮人符文剑”至今仍然是许多玩家心目中昆特历史上最毒瘤的单卡之一。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此之后——在巨量的玩家流失之后——CDPR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找到了做昆特的方法。开发者直播、社区交流和虽然是画饼但是至少有点用的路线图,他们后知后觉地在翻天覆地的破坏之后慢慢重新完善了游戏本身。
那段时间里暂停的公开赛也没有阻止热爱昆特的牌手们研究构筑、创造环境,从而发现问题。在2019年1月中旬的大补丁之后,由于领袖资源点的引入、小局调度的回归以及去Rng的设计方向,从某种程度上解决了从游戏诞生以来一直难以平衡的先后手优势问题,并且使得游戏在构筑多样化的前提下对玩家的操作有更强的正反馈。
可以说,是玩家的坚持和社区的能量保住了《巫师之昆特牌》的火种;而不间断的沟通则是让保护火种不被熄灭的柴薪。在命悬一线的黑暗冬天里,这个顽强的游戏和伟大的社区抱团取暖,最终等到了一个看上去春意盎然的黎明。
白果园
是的,交流、反馈与更新是一款游戏,尤其是卡牌游戏最重要的环节。
我曾经采访过坚守在杳无音讯的《Artifact》中的“梁山好汉”们。在整整一年的绝望和坚持之后,他们等来的是V社的“死亡通知单”——也许你能够想象这种在玩家社区的努力和游戏厂商的不作为之间的巨大落差产生的强烈失望。
幸好,《巫师之昆特牌》这种强沟通的社区模式一直持续到了今天。随着前职业牌手Molegion入职CDPR,卡牌设计的视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变得更加开阔了(即使他总是处于被指责“完全不懂游戏”和“摸了鸡对不起”的循环中)。
虽然在过去的无数个版本中,依然存在不少不健康的天梯环境;虽然常常会有没能实现的路线图和可能是由于《赛博朋克2077》滑铁卢导致的计划削减和更新缓慢,但是厂商的沟通和社区的活动从来没有停止。
昆特牌社区经理Pawel Burza曾经说过,CDPR在《巫师之昆特牌》上已经赚够了钱。不知这句话有多少开玩笑的成分,但总的来说,游戏对新老玩家都是慷慨的。只要愿意每天花上几局的时间,不用一个月你就可以拥有几套完整的卡组;而长期打牌的老玩家们从来不需要为新卡的加入花费游戏外的资源——除了最近几个赛季推出的“旅程”系统,它为游戏带来了许多制作还算精良的外观物品,以及更多的钥匙点数。
另外,在大多数情况下,《巫师之昆特牌》的卡牌美术是令人满意的——几乎每一张闪卡都是一幅精美的艺术品。最近几个版本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群岛的“富马尔”、“海之新娘”、“海之祭礼”,这三张卡生动地讲述了邪教祭祀吧少女献给邪神的场景,波澜壮阔、栩栩如生。
但事实上,昆特的人气好像很难再次回到那个漫天都是“来把昆特牌吧”的2017年的冬天了;就像远走天涯的猎魔人不会回到旅途起点的白果园。
它最近两次进入大众视野也许是那副帮助男人挡下歹徒刀子的实体昆特牌,和微博上疯传的国服昆特艺术品级的和谐手法。对于当今的玩家来说,从头开始学习一个卡牌游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依然欣喜的发现还是有不少人进入到游戏、进入到社区,开始了全新的体验和冒险。
也许《巫师之昆特牌》一路走来,就好像那个放浪不羁的白发猎魔人杰洛特,在你期待着他的时候华丽登场,在你习惯了他以后却突然消失,然后在你快要忘记他的那一天,又吹着口哨骑着萝卜,背着珍爱的钢剑和银剑缓缓出现在夕阳下沉的地平线——就像那张从手牌的左边慢慢挪到右边,最后突然跳出来的“夕阳下的流浪者”。
让我在琴声中再满上一杯马哈坎麦酒,敬这位马背上的流浪者,也敬这些不曾离开的昆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