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份，是东欧小国爱沙尼亚白天最长的季节，要到十点左右太阳才下山。而爱沙尼亚游戏开发者 Aleksei Nehoroshkin 最近却像生活漫长的黑夜中——他花了数年打造的《Aeon Must Die!》前不久风光亮相，但所有热闹都与他无关。

　　8 月 6 日索尼发布会 State of Play 上，《Aeon Must Die!》颇为惊艳。这款横版动作游戏从日本战斗题材动画——特别是 Trigger 的作品中——学了不少风格化技巧，打击停顿、火光特效、招式关键帧都做得有模有样，一眼看上去张力十足。

　　这游戏构想的科幻世界中，银河系暴君 Aeon 遭到手下背叛，失去了肉身。为了重夺统治，他强行与主角融合，使之变成了全身披甲的姿态。这么看，《Aeon Must Die!》还有些日式特摄剧的调调。

　　因此有网友把《Aeon Must Die!》形容为“扳机社画风的太空版假面骑士”，是那场 State of Play 的一个小惊喜。

　　然而在《Aeon Must Die!》官方预告公布的第二天， Aleksei Nehoroshkin 等开发者就上传了几乎一样的预告片，并在简介里声称：“这则预告片是由虐待、欺骗、盗窃打造的。”

　　视频简介里还包含一个网盘链接，里头全是证词、录音、聊天记录、薪资流水等各类证据。这些信息来自《Aeon Must Die!》的动画师、作曲家、创意总监等各级开发者，整理出来只为了控诉这游戏名义上的开发公司 Limestone Games。

　　说起来，Nehoroshkin 不仅是《Aeon Must Die!》核心创作者，还是 Limestone 的创始人和“前”创意总监。

　　按照他的说法，之所以与自己的公司撕破脸皮，相当一部分原因得归咎于 CEO Yaroslav Lyssenko。当初为了专心打造梦想中的《Aeon Must Die!》，Nehoroshkin 雇佣了 Yaroslav Lyssenko 打理开发外的公司运营事物。

　　没想到自 2019 年起，Lyssenko 管理下的工作环境却逐渐恶化，高层经常定下“不现实的截止期限”，要求员工加班，还没有补偿，并以“剥夺游戏 IP”进行威胁，逼迫 Nehoroshkin 等开发者就范。

　　Nehoroshkin 在接受媒体 PC Gamer 采访时，表示或许是因为他太专注于做游戏，才让 Lyssenko 等管理层有机可乘，弄出“精神恐怖”(psycho terror)般的职场 PUA，还最终染指了 IP 所有权。

　　一开始，开发团队还想着公司内部解决问题，曾向投资方要求撤换 CEO，无果。于是以 Nehoroshkin 等几个核心开发者在 6 月份愤而离职，以期摆脱 Lyssenko，安心开发《Aeon Must Die!》。

　　其它团队成员也在随后辞职。但问题是，Lyssenko 早就通过一系列骚操作在事实上夺取了《Aeon Must Die!》的版权，理论上可以对这款作品为所欲为。

　　Limestone 最近就在游戏开发者已离职的情况下，拿半成品中的预告片到索尼发布会上风光地“画饼”。

　　“Limestone Games，硬核游戏开发”当然 Nehoroshkin 等开发者看来，此举无异于夺子之仇，因此才会摆出证据，当众怒撕老东家。

　　事发后，《Aeon Must Die!》瞬间从一款“看上去似乎有前途”的游戏，变成了一起职场黑幕的代名词。网友纷纷呼吁别买、别支持《Aeon Must Die!》，因为这游戏“已遭盗窃”。还没发售就被大众抵制，这游戏属实太惨!

　　牺牲游戏口碑不是为了威胁或报复 Lyssenko 与 Limestone，按照 Nehoroshkin 的说法，“这游戏对我而言就是一切”，他只是想做完《Aeon Must Die!》罢了。

　　Nehoroshkin 似乎也认为只有把事情闹大，才能引来游戏发行方 Focus Home Interactive 的重视，然后借机夺回《Aeon Must Die!》。

　　据说，在合作开发商 Limestone 有合约条款嫌疑的情况下，Focus 有两种选择，一是出卖股份终止合作，从事件中彻底抽身;二是完全买下《Aeon Must Die!》版权，踢走 Limestone。

　　若是后一种情况，Nehoroshkin 等开发者就有机会从 Focus 那要来开发权，并原汁原味地做完游戏，毕竟他们本来就是《Aeon Must Die!》的创作者。若是前一种情况，估计“真正的《Aeon Must Die!》”永远不会面世……

　　相信你也发现了，Nehoroshkin 等人叫板老东家其实是在赌，赌的就是比 Limestone 更牛逼的 Focus 会倒向他们这边。

　　说起来，Focus 近年推出过《彼岸花》、《迷走深空：碎舰师》、《涅克洛蒙达：巢都之战》等不少有趣游戏，是个颇具眼光和实力的欧洲发行商。但 Focus 旗下作品闹出这么大变故，似乎还是第一次。

　　于是 Focus 现阶段态度十分谨慎，没有立刻明确立场，只是表明“将仔细调查所有指控”。这种谨慎并不为过，毕竟这两年欧美游戏公司的劳资纠纷正越来越多。

　　几年前 R 星就被报道过存在开发地狱，今年有传闻说顽皮狗闹过办公室内斗，这个月又有匿名爆料吐槽暴雪美国薪酬差距过大。

　　而 Limestone 不仅与职场霸凌、克扣薪酬有关，还涉嫌往创作者背后捅刀子、夺取半成品游戏继续压榨……这或许是最惨烈复杂的那类纠纷。

　　这事件也提醒着人们，游戏构建的虚拟总是有趣，但游戏人所在的现实却难免骨感。《Aeon Must Die!》剧情里，银河暴君 Aeon 强行寄生在主角身上，据说玩家最后得与之对抗，才能夺回自由。

　　现实里，这游戏的开发团队也不幸摊上了 Lyssenko 这样的企业暴君，被坑得够呛，如今也必须想方设法重夺开发权。

　　只希望这批爱沙尼亚游戏人能熬到时来运转的一刻，凝聚着热情与才华的《Aeon Must Die!》不该就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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