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游戏工作室的关闭都是一场悲剧,但某些工作室的关闭更让人震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微软关闭狮头(Lionhead)工作室并不令人意外。它上一款真正伟大的游戏《神鬼寓言2(Fable 2)》,几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2015年,Bioware宣布旗下奇幻ARPG《阴影国度(Shadow Realms)》取消开发,这对狮头正在开发的ARPG新作《神鬼寓言:传奇》来说,似乎是一个不祥之兆。虽然Bioware取消开发《阴影国度》让人惊讶,但说句实话,如果连有史历来最具创造性、最野心勃勃的狮头公司,在微软这个巨擘强健的双翼下,都无法舒坦地开发出一款新作的话,其他公司作品的夭折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当然可以争辩说今天的狮头已经远不如十年前的狮头了,不管怎么样,至少Peter Molyneux(牛蛙工作室的核心人物,狮头的创始人)这样的王牌制作人已经走掉了。而它的领导团队也几乎退回到了2004年那帮人,它的网站中有一个叫“认识狮头的元老们(Meet The Lionhead Gurus)”的页面,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但尴尬的是,点进去是一片空白。
牛蛙工作室的核心人物,狮头的创始人Peter Molyneux
但无论如何,这个公司的名字还是代表了一些东西的。特别是在英国,狮头在某种程度上是“牛蛙工作室(Bullfrog)”精神的延续,比如两家工作室一脉相承的那种大胆创新的精神。但就如很多喜欢创新的工作室一样,这种带着冒险的创新精神很快就给公司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在《黑与白(Black and White)》让人眼前一亮之后,《黑与白2(Black and White 2)》却明显遭到了市场的冷遇,而《神鬼寓言》系列(由狮头旗下的Big Blue Box开发)则显得有点创意耗尽、黔驴技穷了。
牛蛙工作室创造了《主题医院》、《上帝也疯狂》、《地下城守护者》等名作
狮头公司在2006年的时候被微软(Microsoft)收购了,狮头的核心人物Peter Molyneux被派遣至Kinect游戏的开发部门,负责用他那天才的智慧来指导一些Kinect新作的开发。而原来的主公司则继续大量炮制狮头知名系列游戏的新作和衍生作品。虽然这个时候的狮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但无论如何,凭借着《神鬼寓言》这个曾名噪一时的知名IP,公司还是可以勉强维持下去的。
狮头公司的野心有时候实现了,有时候却未能实现。讽刺的是,一些没有被大肆宣传的游戏却被证明是很有趣和颇具创新的,尽管Molyneux没有在发售之前把它们吹上天,但它们却获得了玩家的认可。《电影大亨(The Movies)》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电影大亨》是狮头工作室2005年推出的一款策略模拟游戏,在这款游戏中玩家可以经历电影的拍摄、剪辑和后期制作等工作。这款游戏发售以后广受好评,共获得了108项国际奖。
《电影大亨》激发了我们想要经营一家电影工作室的渴望,让我们愿意为亲力亲为地去打造工作室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小到为它安置一个垃圾桶……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电影大亨》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成为了有史以来最有趣和最简单易用的短片制作工具之一。然而那款被大肆宣扬的《黑与白》,它留给我们的记忆,却是失败多于它的“成功”,特别是在游戏开始的那一段短暂的战役结束以后,随后的那些关卡设计得真是很糟糕。
尽管如此,有一点是毫无争议的,那就是在那个时代,《黑与白》仍旧是一款让人惊叹的了不起的作品。在游戏中你扮演的角色是神,不但能以各种无边神力庇佑子民,也能培养自己的分身——神兽——来为人类服务。你可以用你的鼠标来施放魔法符咒,统治一个充满了各种随机事件的鲜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你子民的死亡和重生都是取决于你的行动。游戏的开发周期长达三年之久,在2000年的E3游戏展上斩获多项大奖,包括年度最佳原创游戏、年度最佳PC游戏、年度最佳策略游戏和年度最佳参展游戏等。游戏发售以后以华丽的画面与崭新的游戏型态大受好评,并被评选为2001年度最佳电脑游戏,风光一时无两。
《黑与白》采用了全新的游戏引擎,在2001年,这种画面表现力是非常惊人的
虽然《黑与白》还是有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回到2001年,这款独具创意的游戏确给人们带来了无比奇妙的体验。此外,它也是很多颇具独创性的游戏设定的先驱,比如游戏会根据你的游玩风格来改变你王国的形态,而如果你通过“神圣之力”而过度溺爱你的村民,他们就会变得软弱无力。但不管怎么样,制作者的思路还是略显超前了一点,它给予了玩家一个完全自由的世界,但玩家在游戏中似乎有点自由过头而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但这终究是一款游戏,如果长时间(尽管游戏的通关时间不算太长)都是这么一种漫无目的的“自由”状态,也难免会让人抓狂了。
《黑与白》这款游戏的玩法极具创意,游戏中的善恶走向完全由玩家来决定
《神鬼寓言》这款游戏尤其值得我们铭记。《神鬼寓言》初代虽然没能达到Molyneux之前所宣传的那个高度,但它却播下了种子,让游戏在未来可以逐渐完善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现在说这话也只是聊以自慰罢了)。无论如何,它在开放世界的设计方面依然是值得称道的:善与恶的选择,自由度极高的角色成长,此外还有一些颇为聪明的小亮点,比如“自夸(Boast)”系统,在这个系统下,你可以站在一群人面前,然后宣称你可以解决他们当前的任何烦恼,而且只要用你的内裤就可以解决!
《神鬼寓言2》则完全改变了制作思路,大踏步地跟上了游戏产业的发展步伐:游戏中加入了多人模式;你可以建立家庭,生育小孩;更重要的是,会有一条宠物狗跟着你走遍天涯。然而到了《神鬼寓言3》,这一套就完全不管用了,但尽管如此,游戏还是有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的:它以两种视角展现了这个RPG,从而提升了游戏的内涵——英雄与光天化日之下的邪恶展开大战,而国王的视野则更为广阔,为了挽救大局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也可以化身为一名恶徒。但不幸的是这个视角的转换来得太晚了,到了那个时候,几乎每个玩家的钱都已经多到可以反复救赎Albion三次还有的多了,而那时距离那个并不算强力的最终BOSS的降临也还遥遥无期。
也就是说,我们至今还未能真正见到能够代表狮头公司的游戏。就拿曾经展出过的Kinect游戏《米罗与凯特(Milo and Kate)》举个例子,这款游戏想要赋予Kinect一种“情感智能”,它让Kinect能够对人类所说的话语、手势动作和其他交流方式产生相应的合理反应。然而,对于这款游戏究竟能表现到何种“智能”程度我们还是持怀疑态度的,游戏从一个向外高调公布的新项目转为了公司内部的“技术demo(演示)”,而发售计划则是杳无音讯。
《米罗与凯特》在2009年E3展上的演示想必大家一定都还记忆犹新
此外,狮头公司还在另一个“技术demo”上不懈努力着,那就是Kinect游戏《神鬼寓言:旅途(Fable: The Journey)》,游戏总算于2012年正式发售了,虽然人们对这款游戏期待度满点,然而游戏发售以后却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很快就没了声响,而和他一起慢慢没了声响的还有微软的Kinect,真是一对难兄难弟。说到这里,你也许还会想到那款《Kinect星球大战(Star Wars: Kinect)》,这款游戏发售前同样也备受期待,但实际玩到手你就会发现它是多么渣了,不提也罢。
Peter Molyneux参与制作的《神鬼寓言:旅途》,只能说一般般
了解了上述内容以后,我们也许就不会对微软关闭这家工作室感到无比惊讶了。以微软公司的规模来说,砸个20亿美元买下《我的世界(Minecraft)》或者自豪地向我们展示面向未来的Hololens(微软的全息眼镜),这都不算事儿;然而对于狮头这种规模的公司来说,如果它折腾半天推出的还是一款比较小型的online游戏的话,那么它是无法满足如今这个时代玩家们复杂多变的口味的,要知道如今最流行的可是MOBA和Bungie的《命运》这类游戏。其实在微软宣布关闭狮头的前夕,各种不祥之兆就已经预示了狮头的不幸结局。
但不管怎么说,狮头工作室的关闭都让人深感遗憾,这意味着“牛蛙(Bullfrog)精神”的结束,而Molyneux离开微软后所创立的22cans工作室很显然也未能将这种精神延续下去。狮头作为英国最知名的游戏公司之一终于走向了末路。而对于微软来说,狮头的关闭从某种程度上讲又给它在游戏界增添了一个不良记录,对比索尼在游戏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功,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狮头不应该只是一家量产《神鬼寓言》系列游戏的工厂,它本应该成为微软的“创新实验室”,凭借着它对游戏业未来趋势的敏锐感知,展现出它在创立伊始时期的那种立志于创新的开拓精神。而微软甚至可以把它打造为强力的第一方工作室,让它帮助微软巩固其在PC游戏界的地位,而不是去搞那个不受人待见、遭人冷眼的Games For Windows Live(微软推出的在线游戏服务,已于2014年7月4日关闭)。
悲催的Games For Windows Live最终也遭遇了被关闭的命运
但很遗憾,微软还是关闭了它。狮头公司甚至还没来得及推出《神鬼寓言:传奇》从而让自己有个光荣的引退,它就不得不向我们告别了。这不仅是这家公司的厄运,也是英国狮头工作室员工们悲伤的一天,因为他们本来或许可以凭借《神鬼寓言:传奇》再造辉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