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在这世间，唯生死是大事，其他都是小事。”

　　如果说生死令人疲劳，那么由生到死的过程——变老，就已然是叫人恐惧的存在。

　　变老意味着未知。

　　你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那个日益衰老、疾病缠身的自己，还会不会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机会。

　　今天，我们就和大家聊一聊一部直面这个悲伤话题的动画，西班牙高分动画电影——

《皱纹》

(Arrugas)

01

　　动画《皱纹》借一瘦老头之眼，讲述了一场长达数年的漫长告别。

　　瘦老头退休前在分行当了20多年的行长。

　　儿子儿媳受不了他经常出现自己仍是行长幻觉，还硬拉着两人玩银行贷款的cosplay，终于决定把老头送去疗养院。

　　儿子安慰他，跟老年人一块住挺好的，而且这里的东西要啥有啥，什么都不缺。

　　然而，初来乍到的瘦老头只觉得浑身不适。

　　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个只会重复别人说话的秃头。

　　秃头老人以前是做播音的，现在已经不能正常说话，仿佛当初已经把这辈子说的话挥霍了个精光。

　　胖室友则是个擅长享受生活的“人精”：床上堆放各种小黄书，第一次见面就以代交管理费为名，想要小小地敲瘦老头一笔。

　　身为前银行行长的瘦老头对钱很敏感，谨慎地问是什么管理费，但架不住胖室友已经修炼到登峰造极的忽悠大法，最后还是乖乖掏了钱包。

　　很快，瘦老头就见识到了胖室友是怎么花式骗钱的。

　　养老院里有一个老太，每天都嚷嚷着要打电话给自己的孩子，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好了，让他们来接自己回家。

　　胖室友告诉她，前台那边有电话，并向老太收取了指路费。

　　老太走后，瘦老头突然意识到，前台根本不在室友所指的方向。

　　对方哈哈一笑，告诉瘦老头不必管这个老太，因为她每天都在找电话，但是从来没有打过。

　　“她就是这么一直地找，

　　等她找到前台的时候，

　　早就忘了自己要干嘛了。”

　　瘦老头惊喜地发现，疗养院里居然有一个室内泳池。

　　这时，一旁的室友却无情地点破真相——

　　这个泳池并不是造来给人游的，而是给人看的。

　　看的人还不是疗养院的住民，而是那些付钱的人，老人们的孩子以及政府。

　　他们才是疗养院真正的顾客。

　　只要在供其参观的半小时时间里，让他们相信这儿能有五星级标准，建造泳池的目的就达到了。

　　毕竟院里有一半的人连给自己洗澡都困难。

　　疗养院提供给这群老人的行之有效的运动，不过是让他们坐在椅子上用手传球。

　　即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依然状况频出：传球的人不是睡着了，就是把球扔到外面。

　　一个涩老头还屡屡吃女教练豆腐。

　　一想到自己要和这样一群不怎么正常的人，在这样一个鬼地方度过余生，瘦老头表示脑壳很疼。

02

　　“在这儿除了吃喝拉撒还能做什么?”

　　胖室友曾经这样对瘦老头说道。

　　不过，也别急着用“黑，真TM黑”来给他们的生活下定义。

　　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渐渐看到了这黑暗中透出的丝丝缕缕“正道的光”。

　　和瘦老头同桌吃饭的一对老夫老妻，丈夫不幸得了老年痴呆，用胖室友的话说就像片“烂菜叶”一样，什么都听不懂，跟他在一起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妻子却不离不弃地陪着他，经常凑到耳边说着悄悄话。

　　瘦老头好奇，妻子到底说了什么话，每次都能让老年痴呆的丈夫嘴角泛起微笑。

　　妻子说很简单，两个字：骗子。

　　原来，当这对老夫老妻还是孩子的时候，女孩告诉青梅竹马的男孩，如果想让她做他的女朋友的话，除非先给她摘朵云下来。

　　本是一句随口说出的玩笑话，男孩却当真了。

　　他带女孩爬上了高高的钟楼，任凭天边大片大片的白云向他们扑面而来。

　　他做到了。

　　女孩沉吟片刻，转过头来笑着叫他骗子。

　　于是，这一声甜甜的“骗子”，在他记忆中再也挥之不去。

　　哪怕患了老年痴呆，听到妻子在耳畔对他说“骗子”，当初那种幸福感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再现。

　　瘦老头也慢慢了解，胖室友并不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其所作所为多是出于好意。

　　他故意不告诉迷路老太前台的正确位置，是想要帮她维持对继续生活下去的念想。

　　毕竟前台的工作人员绝对不会给她电话，到时候只有徒增伤心。

　　另一位轮椅老太，成日成夜地坐在窗户边眺望，幻想着自己坐在前往伊斯坦布尔的东方快车里。

　　胖室友经常会去看望她，假装自己是列车员，检查她的火车票。

　　在胖室友看来，脑子如果不经常想着点事儿，很容易就不好用了。

　　他就像瘦老头精神上的引路人，提醒瘦老头在这儿什么都无所谓，但最重要的是千万别没了心气。

03

　　动画《皱纹》将“对比”这一手法用得出神入化。

　　一方面，陌生老人之间的互相扶持、老人对家人的日夜思念，都与家人对老人的冷漠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疗养院里一外表贵气的老太，身下有3个儿子2个女儿，差不多50多个孙子孙女。

　　但除了一个小孙子，再没有其他人来看望过她。

　　她固执地声称，是自己主动要求搬来这里的。孩子们都很爱她，她只是不想麻烦他们而已。

　　圣诞节的时候，小孙子来疗养院看她。

　　她从袋里捧出平日里专门为他省下的小包果酱和肥皂。

　　满心欢喜的她并没有留意到，眼前长大了的小孙子脸上露出的不耐烦的表情。

　　另一方面，动画中还穿插了各种今昔对比，画面在温馨的回忆与冷清的现实之间来回游走。

　　夜里，瘦老头梦到年轻时的自己在海滩上给老婆儿子拍照。

　　一阵白雾过后，他再也找不到老婆儿子。

　　手持相机的自己，也变成了如今衰老的模样。

　　动画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在瘦老头得知自己一直以来都和那个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吃着相同药的时候。

　　原来，他也患上了老年痴呆，只是病情暂时还没有恶化，并且大家都在瞒着他罢了。

　　那些病情严重的，会被关进楼上那个经常发出惨叫的小房间，进行集中管理。

　　瘦老头的身体和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胖室友为了保护他不被关，可以说是绞尽了脑汁。

　　他教瘦老头如何骗过医生，甚至还拿出全部家当为瘦老头策划了一起大逃亡。

　　这时的bgm换成歌神的《如果这都不算爱》，也一点没有违和感。

　　动画《皱纹》就像一锅文火煮的汤，初尝清淡细腻，品罢五味杂陈。

　　没有人看了《皱纹》会不联想到现实世界，动画里的那些老人或许就对应着我们身边的人，乃至未来的我们自己。

　　而《皱纹》带给我们的无力感，更多的在于里面没有真正的坏人。

　　观众无法指摘将患了老年痴呆的老人送到疗养院的做法，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也只是在尽他们的工作本分，但是老人们的晚年生活肉眼可见的并不开心。

　　如何让老人安度晚年?

　　动画提出并直视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真正的答案还需要我们到现实中去寻找。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阿正说动漫”（azhengsh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