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神话是古代的科幻，科幻则是当代的神话。

　　但不同于天马行空的主观臆想，科幻更多的是在现代科学理论的加持下，大胆地赋予未来以无穷可能。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是一部上了年纪的科幻动画。

　　它于1973年由法国大导演阿内·拉鲁执导拍摄，我在观看的时候也是怀着一定的“考古”的心态。

　　该动画令人称奇的，不仅仅是它一举拿下了当年戛纳电影节特别奖。

　　更在于即使在40多年后的今天，科学技术发展了一轮又一轮，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当我们回头审视它时，依然会为其构思和创意倾倒。

　　它，就是经典动画——

《原始星球》

（La planète sauvage）

01

　　动画《原始星球》的核心是一个经典的“压迫和反抗”母题，并设定了茫茫宇宙中的某不知名星球为故事舞台。

　　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着两种生物：

　　一种是体型庞大，且富有智慧的德拉格人。

　　蓝色的皮肤，有点后来阿凡达的感觉，不过都是秃头。

　　另一种是奥姆人。

　　他们外貌接近地球人，但是社会形态原始落后，躯体与德拉格人相比，简直渺小如蚂蚁。

　　动画开始于一场由几个德拉格小孩对一对奥姆母子展开的“猫捉老鼠”式虐杀。

　　结果妈妈被折磨致死，儿子亦即动画的男主，则被一个路过的德拉格女娃救下并收留在家。

　　正如现实中我们将动物分为家养和野生，德拉格人也将奥姆人进行了同样的二分。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德拉格人眼中，家养的奥姆人是他们休闲时手中的活玩具，野生的奥姆人则只会徒增麻烦。

　　他们每隔三个周期就要对野生奥姆人进行一次大清理。

　　但由于奥姆繁殖能力实在太强，无论采取什么先进的手段，都无法将其一扫而光。

　　德拉格人和奥姆人的时间概念是不一样的，前者的一星期相当于后者的一整年。

　　男主本是只野生奥姆。

　　刚被那个德拉格女娃收留的时候，还是个只会爬不会走的婴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长成了一个帅小伙。

　　德拉格女娃非常喜欢它，经常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

　　然而，这样的爱注定是不平等的。

　　女娃的姿态始终都是居高临下，对待男主的方式不是对待朋友，而是对待宠物般各种调教，怎么好玩怎么来。

02

　　这一天，德拉格人与奥姆人之间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被一件突发事件打破了。

　　那就是被豢养已久的男主的出逃。

　　不仅如此，在逃跑的同时，男主还偷走了德拉格女娃的一副泛着金属光泽的耳机。

　　正是这副耳机让现有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耳机是有什么魔法吗？

　　没错。

　　不过这种魔法还有另一个名字，那就是知识。

　　德拉格人对孩子的教育，不是让孩子们集体去学校听老师教书，而是足不出户，通过耳机即可进行。

　　乍一看貌似有点现在大家上网课的感觉，但是这种神奇的耳机会直接把声音转换传入大脑，而后在记忆力刻录，永久保存。

　　这种一劳永逸的学习模式，如今看来也是极具诱惑力。

　　德拉格有规定，学习期间不许让宠物奥姆待在身边，但由于女娃的疏忽，男主在暗地里偷师了不少。

　　他趁主人一时不备，拖着耳机奔向自由世界。

　　外面的世界精彩却也无奈，其危险程度与在德拉格人安逸的家里是完全不可比的。

　　宽广的土地上，男主看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天上飞的，地上长的，似乎每一种都有着潜在危险，难以为人所预料。

　　再搭配上超现实主义画风和迷幻音乐，显得分外恐怖。

　　在逃亡路上，男主遇见了一个野生奥姆妹子，在妹子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遗弃公园深处的大树里，那是其族人藏身的地方。

　　与这些野生奥姆们的初次接触并不顺利。

　　男主的宠物打扮在他们看来娘炮又可笑。

　　特别是他带来的那个知识的耳机，引起了奥姆巫师的恐慌。

　　尽管反智主义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停，但是“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渐渐深入人心。

　　为了提高效率，常常是一小撮野生奥姆同时拿耳机来学习。

　　久而久之，奥姆们不但学会了德拉格人的文字系统，还掌握了很多科学文化知识，拥有了和德拉格人抗衡的力量。

03

　　动画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对“原始星球”的设定。

　　德拉格人拥有一项名为冥想术的技能。

　　冥想期间，他们的思想转换为一个个冥想球，有点类似于元神出窍，悠悠地飘向原始星球。

　　借助这些冥想球，他们不仅能够达到互相交流，甚至还能进行交配。

　　原始星球的土地上矗立着许多高大的无头人雕像，冥想球从不同星系飘到这里，轻轻地停落在无头雕像上。

　　而后，顶着冥想球的雕像在原地飘飘起舞，两两组合，举行起奇怪的婚礼仪式。

　　刘慈欣小说《三体》中，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三体人轻蔑地将地球人视作虫子。

　　事实上，早于《三体》20多年的《原始星球》，就已经有了人在强大的他者面前卑微如虫的刻画。

　　德拉格人清理奥姆人时使用喷射毒雾的白色转盘的样子，像极了现实中人类朝着树上虫子打农药的场景：

　　那只状如蝙蝠的巨大怪物，就像舔食虫子般把舌头伸进树干，而后美滋滋地把黏在舌头上的人类吞下肚：

　　但是虫子渺小，却也不可战胜。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动画中的奥姆人始终没有放弃战斗。

　　正如尼采所说：

　　“凡不能毁灭我的，必使我强大。”

　　对于德拉格人来说，原始星球上的雕像既是德拉格人的繁衍工具，也是他们能量的供源体。

　　无意闯入原始星球的奥姆人，则发现了雕像的另一个秘密——

　　这些看似庞大实则易碎的雕像，恰恰是德拉格人的唯一弱点。

　　只要朝着雕像进行攻击，与之相连的德拉格人前一秒还在嘚瑟，后一秒就变成了瞎子。

　　德拉格人意识到，再打下去他们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不得不同奥姆人达成了和解。

　　对于《原始星球》的故事背景有两种解读：

　　一种是认为它发生在遥远的未来，殖民者德拉格人占据了地球，被殖民者奥姆人则是衰退后的人类后代，在受尽压迫后奋起反抗，终于重启文明；

　　另一种是认为它发生在史前时代，人类文明的产生得益于外星文明，我们都是奥姆人的后代。

　　动画男主偷耳机的桥段，更是对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的隐喻。

　　这部四十多年前的动画何以如此迷人？

　　或许是因为人类无时无刻不是生活在时间的长流中。

　　我们从何而来？我们向何而去？

　　这样的问题困扰着千千万万的人。

　　《原始星球》给出了一种浪漫而奇异的解释。

　　无论是看作过去的史书，还是未来的预言，它都让我们得以违逆时间，在遥远的过去和未来之间快意地穿梭。

　　或许也是因为文明与繁衍是人类永恒不变的主题。

　　虽然我们经常形容人类是“no zuo no die”，但是为了种族的延续与生存，人类又可以像动画中的奥姆人那样，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奋斗之步不止，生命之火不灭。

　　作为人类，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啊。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阿正说动漫”（azhengshuo）